晋国夫人骊姬，借助梁五和关五的力量，将大子申生、公子重耳等几位晋献公的儿子打发出都城，分头赴任，以期自己的儿子奚齐能独得恩宠。

因为诸位公子分头赴任去了，通讯手段也只能靠竹简书信的方式，沟通和交流就变得薄弱，而骊姬则利用自己的优势，天天给晋献公吹风，吹枕头风，晋献公便逐渐疏远了自己的儿子们。

公元前661年，晋献公将全国的军队编为上、下两军，自己亲统上军，大子申生统领下军，对外开战扩张，灭耿、霍、魏三国。出征回来，晋献公将曲沃封给申生，将耿国土地封给御戎赵夙，魏国土地封给戎右毕万。

大司空士蒍认为这事不合理，既然已经立申生为大子了，那他就是晋献公未来的接班人，是要继承整个国家的，而不是要什么曲沃之地的。既然晋献公对大子进行了分封，那肯定大子的位置是要调整了，可能会废申生而立其他。

于是，士蒍私下去劝谏申生，说当年周太王古公亶父认为小儿子季历适合继承王位，其大儿子太伯知道了父亲的想法，于是主动出走到南方，以孝顺表示让贤于弟弟。他的举动感动了荆蛮之地的人，他们愿意主动追随太伯，继而太伯建立了吴国。也就是说这样可进可退，离开了晋，让出大子的位置，自己反而有机会东山再起，不离开的话也未必能顺利接晋献公的班。

士蒍（网络插图）

申生却没有这样的深谋远虑，何况自己现在得到的分封也不小，挺好的，不必出走。

公元前660年，晋献公命令申生统领部队征讨东山狄族皋洛氏，若不能杀尽敌人，就别来见我了。

大夫里克觐见晋献公，说大子是祭祀祖先且不能离开国君的冢子，国君不在则大子守家监国，国君出征大子应追随左右而抚军。现在要大子远征异族，不合理呀，这事是臣子们的工作，或者是国君亲征，而不应当由大子承担。出征大事，需要临机决断，事事向国君汇报，离得这么远，肯定耽误时间延误战机，大子无法在战场上树立威信，不汇报则是独断专行，是不孝，大子会陷于无威和不孝的两难境地。

晋献公听不进去，说谁说的他一定是大子了，我还没想好立谁呢。

里克去找申生，把晋献公的态度一传达，申生觉得大事不妙，问里克是不是自己会被废掉。里克觉得自己也不好乱说，就跟申生说，你现在只能担心自己是不是够孝，不能再考虑保住大子的地位了，不要怪别人，或许能避开祸患。

申生决定出征，而在出征前，晋献公赐给申生一件两色的偏衣和一块金珏，于是大家开动脑筋，猜晋献公这哑谜的谜底是什么。

偏衣是背面为两种颜色的衣服，金珏是金子做成珏形状的装饰物。如果是衣服或者说华服和珏，是常见的东西，而偏衣和金珏则比较少见了，这么少见的物件，肯定是有含义的。

先友说，这两件东西倒也没什么含义，两色衣嘛，可能是国君想告诉您，我把自己一半衣服分给你，让您努力自勉，是想表达亲近之意吧。

狐突说，不对，绝对不对，出征时间选择在冬天，此时万物萧瑟，这可能就是让您出征不顺。按理说，出征这么大的事，肯定要穿纯色的衣服，赐您杂色衣服，表示杂乱无序，是想让您远离他。金，意寒，珏为断绝，我想国君赐您这些玩意，不是好意头。再说了，命令上说要杀尽狄族，他们那么多人，咱们怎么可能杀光他们？不杀光他们就不要回来见国君，你们觉得这是好意吗？

梁馀子养认为狐突说的对，这根本就是不合常理的现象，不如逃了算了，还打什么。

罕夷说，这些东西都不合理，估计是国君想杀你。

先丹木说，这样的偏衣，换谁都不会穿上出征的。不杀光敌人就别回来了，咱们怎么可能杀光敌人呢？不干了。

狐突说，撤，散伙！

大夫羊舌说，违抗父命，就是不孝，不为国分忧，就是不忠，不忠不孝的事不是咱们该做的，大不了，一起死了算了。

申生说，既然父命难违，那就打吧。

狐突觉得这样出战，死了也无意义，说宫中有骊姬谗言，朝廷有二五谗言，里外都没好人。如果您战败了，那国君肯定得治罪于您；如果胜了，您的威望提高，国君也不高兴，必会生出别的罪名。不如，咱不打了，您就按国君的心愿，让出大子的位置，免得落个杀身之祸。

申生拒绝了狐突的建议，穿两色衣佩戴金珏，带着晋军出征。这次出征申生是带着上、下两军出征的，可以说是晋国的主力正规部队了。

晋军在稷桑大败皋洛氏，申生的威望空前高涨。

骊姬发现大事不妙，抓紧吹枕边风，编排申生的坏话，外边梁五和关五则继续攻击申生。

晋献公见申生大胜，也挺开心的，于是谋划着征讨虢国，想对两国十来年的恩怨做个了断。

在这段事情中可以看出，申生的个性中缺乏一种杀伐的气质，有那种逆来顺受、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，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孝顺混杂在其政治觉悟中。如果是和平年代，在外朝和内宫相对平静的政治环境下，申生顺利完成任务，接过父亲的衣钵，必然是一位宽仁的国君。偏偏他的政治环境不是这样的，骊姬那种挑拨他们父子关系，想要立自己儿子做大子的野心那么明显，二五投靠骊姬并站在其同一立场的政治格局那么明显，还如此逆来顺受，对申生自己和对晋国而言，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。

所以，请看下期讲述，申生自杀了。